謝緲會說葷段子，並不是什麽稀奇事，她和韓雅在一起時常說。兩人的話題沒有下限，通常是一人給另一人科普，最後一齊露出意味深長心領神會的目光。

至於在別人面前，謝緲則會保持自己淑女清純的形象，假裝純潔得像天使，什麽都不懂。

原本在姜昱遙面前，謝緲也打算如此，可經歷過方才那遭，她現在反而更想逗逗他。

假裝嚴肅的純情好學生，長相還一等一的好，想想就有趣。

謝緲有點後悔回家後沒換身衣服，身上這套破校服，嚴重影響她發揮媚/功。她慢慢走近，校服褂子已經脫下放到手臂上，上身是件緊身的吊帶背心，勾勒出她已經快要成型的身體曲線。

她平日裏怕熱，校服褂子又厚，所以習慣了只穿吊帶。

姜昱遙原本還惱著，看見謝緲脫衣服，連惱都忘了，驚慌的向後退去。也忘了自己應該去找房間門，反而往房門對面的床鋪跑去，惹得謝緲又是一陣咯咯笑聲。

謝緲問：“哇，姜昱遙，你已經這麽迫不及待了？”

姜昱遙跌到床上，磕磕巴巴道：“你、你別過來，離、離我遠點。”

謝緲笑瞇瞇的走過去：“都跑到我床上來了，還要我離你遠一點？姜昱遙同學，你的話實在是太矛盾，這樣不好。”

姜昱遙閉緊眼睛，不去看她。

謝緲故作柔弱，她垂眸低頭，聲音甜糯糯的：“我長得真的那麽不好看，你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？”

這時候的謝緲，雖然沒有門外人的功力，但對於沒怎麽接觸過女性的姜昱遙來說，已經足夠了。他只覺得空氣異常燥熱，房間雖暗，他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，謝緲越走越近。

姜昱遙工作到近十點，才處理完手頭事務，他起身去脫白大褂，去衣掛鉤旁取下自己的衣服，是件黑色的西裝外套。

高中那會，姜昱遙雖然也會穿白襯衫，但外面套著的一直是校服褂子，哪有筆挺的西裝襯人。謝緲盤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，也沒註意自己的形象，嘴裏叼著聶孟洋送的棒棒糖，津津有味地看著姜昱遙。

看著他修長的手指一顆一顆扣上扣子，謝緲笑道：“姜醫生，穿上西服真帥。”

姜昱遙冷著臉，沒說話。

他回到辦公桌前整理了自己的公文包，沈默的空檔，謝緲還在笑瞇瞇地瞧著他。他餘光向謝緲瞥去，看著她大大咧咧地靠著椅背，活像個催債的。

隱約記得謝緲在人前，一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形象，姜昱遙有點想叫洪凡進來，讓他看看他心目中的仙女背後是個什麽模樣。

頓了一下，姜昱遙道：“起來，送你回去，以後別來了。”

謝緲維持著笑容：“姜醫生好大的權利，這間醫院也是林家投資的？咦，沒記錯的話，這好像是公立醫院吧。”

姜昱遙點頭：“好，隨意來，來了別找我。”

謝緲“嘁”了一聲，撅了下嘴，又舔舔棒棒糖，斜眼看他：“你當年可不是這麽說的。”不等姜昱遙說話，謝緲便繼續道，“你當初可答應過要娶我的。”

姜昱遙一凜，身體有一瞬的僵硬，他抿緊唇，緊盯著謝緲大半晌，涼涼的目光移開。

一言不發地擡腿走出診療室。

身後，謝緲磨磨蹭蹭的收拾好，跟了出來。

跟著姜昱遙來到地下車庫，謝緲自覺地坐到副駕駛位上，她本以為姜昱遙會開一輛十分拉風的豪車，畢竟林家的影響力已經覆蓋全國乃至亞洲。然而她真正看到車時，才不得不感慨林家老爺子的摳門程度，這車也就三十多萬，還要算上掛牌的錢。

見謝緲東瞅瞅西看看，不用她開口，姜昱遙也知道她心裏想的是什麽。他面無表情地倒車開車，冷聲道：“和林家沒關系，我自己買的。”

噢，自力更生。

謝緲滿意的點點頭：“孺子可教。”

一路上，姜昱遙緊握著方向盤，神色可怖。

他車齡已有許多年，車早已開得熟練，但今天，卻覺得踩下離合都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。他盡力忽視副駕駛位上的女人，但後者卻不如他的願。

謝緲調整了座椅的角度，半躺在上面，舒舒服服地補妝，口中還哼著歌。

姜昱遙臉色越來越差：“住址。”

謝緲正在塗口紅，正紅色。她詫異地看他一眼：“不去吃飯？我可等了你一個晚上。”

姜昱遙抿著唇，一腳踩下剎車，掉頭。

謝緲最喜歡姜昱遙的地方，大概就是他一碰就臉紅的樣子，比含羞草還含羞草。那晚謝緲只是隨便嚇唬嚇唬姜昱遙，後者已經僵到無法移動，最後，還是謝緲提出兩人一同寫作業，才免去姜昱遙的尷尬。

韓雅家肯定是去不得，姜昱遙又是極度遵守無用原則的人，謝緲搬來桌子，自己坐到房間門前，把著門。

對謝緲來說，她這間二十平米的房間，是她最後的樂土。雖然外面的發廊淩亂些，但謝緲將自己的房間收拾得幹凈溫馨，打眼一看，和普通女孩子的房間沒什麽區別。

姜昱遙頭一回到女生的房間，渾身都不自在，偏偏謝緲還總是有意無意往他身邊湊。

剛開始是故意去問他題，想整一整他，到後來，謝緲發現姜昱遙的頭腦還真是聰明，絕不是她曾經以為的死學。對謝緲來說都有些難度的題目，姜昱遙總是能一眼看到核心問題。

只是講題的過程，謝緲註意到，姜昱遙耳根還是通紅通紅的。

她有意無意往前一湊，便換來姜昱遙一聲惱羞成怒地低喝：“謝緲！”

他似乎很喜歡這樣叫她。

逗得謝緲咯咯直笑。

那一晚，兩人便在寫作業中度過，只不過後來做作業做得又乏又累，兩人趴在桌子上，不小心睡著了。謝緲睡到一半，沒忘起身爬到床上，舒舒服服的繼續睡。睡得迷糊了，她拍了拍姜昱遙，叫他一起上床睡。

第二天早上醒來，姜昱遙一眼便看到縮在自己懷裏的謝緲，謝緲睡得正香，一手抓住他上衣，偶爾咂兩下嘴，頭又往姜昱遙肩窩處拱了拱。

姜昱遙頭腦一空，只覺得氣血倒流，緊接著，臉色脹紅。

他幾乎是跳起來推開謝緲，驚恐地看著自己被脫去的校服上衣，努力回憶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
幾秒後，他得出結論，昨晚發生了了不得的事情。

姜昱遙擡頭，目光覆雜地看著剛從床上爬起來的謝緲，一聲不吭。

謝緲母親果然一夜未歸，謝緲準備好兩人的早餐回到房間，看見姜昱遙冷著臉收拾自己的書包。氣勢洶洶的樣子，好像謝緲偷了他的錢似的。

謝緲好笑：“吃了早餐，和我們一起走還是……”

不等謝緲說完話，姜昱遙便奪門而出。

謝緲覺得這畫面有點怪，姜昱遙從發廊一條街沖出去，還怒氣沖沖的樣子，怎麽好像是她欺負了他似的呢？嘖嘖。

謝緲坐下來，安心地吃完早飯，去韓雅家等她一同上學。

等了十來分鐘，韓雅才紅著眼睛下樓，她看起來一夜沒睡，神色冷得厲害。謝緲心一揪，不知該說什麽安慰她，兩人一路無言。

來時韓雅耽誤了功夫，兩人到學校時，早自習的鈴聲早已打過，姜昱遙幾人站在學校門口，還在查紀律。

韓雅皺了下眉，厭煩道：“這種時候還查遲到，瘋子。”

謝緲聳聳肩，有了上次的經驗，她乖乖走過去，準備被記名。

她走到姜昱遙面前，按照流程，報上自己的班級號和姓名，等著姜昱遙將手中的名冊遞過來。

然後……等待她的是沈默。

謝緲皺著眉，低頭瞧著他：“姜昱遙同學？”

沒人理她。

姜昱遙面色平靜，看不到謝緲似的，繼續做自己手頭的工作。

韓雅心中奇怪，她上前拉拉謝緲：“走吧，都不理我們。”

謝緲盯著姜昱遙，點點頭。

兩個遲到的人大搖大擺走進校門，門口四五個值勤同學，沒一個人攔著她。也對，這些人裏姜昱遙是頭兒，姜昱遙不攔，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攔。

姜昱遙這是……還在生氣。

又走了幾步，謝緲回頭看了姜昱遙一眼。他和往常一樣，低頭忙著自己手中的工作，仿佛剛剛謝緲沒有遲到，也沒有人經過一樣。看起來是在生氣，只不過謝緲清清楚楚地看到，姜昱遙的耳根是……紅的。

呦，真純情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今天開始日更啦！

……

淡淡的憂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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